“醒了？”
叶歌回到大厅时，苏盼秋刚好捧着一个大大的马克杯走过去，看样子也是刚睡醒没多久。不过少女并未像之前那般冷漠，反而是轻轻把头发撩到耳后，快步走到叶歌面前，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。
“我脸上有什么吗？”叶歌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，还以为是脸上睡了个印子出来。
“什么都没有。”苏盼秋摇了摇头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，弯下腰从位置下面抱出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，“走的时候别忘了把这家伙也带上。我可养不起它。”
“喵喵喵？”幸运一脸懵逼地看着苏盼秋。
“这么急着赶我走吗？”叶歌抱起幸运，把小家伙放到肩膀上。
“你想留下来过夜也可以。”苏盼秋微不可察地笑了笑，就连表情似乎都变得柔和了不少，“如果是你的话，我可以特地给你腾出一间休息室来。”
“现在几点了？”叶歌没带平板上来，所以完全不清楚外面的时间。
“七点半。在你睡觉的时候，柳依依已经催了我好几次了。”苏盼秋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电脑屏幕，微微抿了一口马克杯里的咖啡，“虽然我不介意你留下来，不过你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吧。”
“已经这么晚了啊……”叶歌微微沉默下来，完全没想到这一觉居然会睡这么久。之前陪着幸运入梦的时候也没这么久啊，怎么到苏盼秋这边就花了这么长时间呢？
“这可不是我的错。”苏盼秋却好像看穿了叶歌的想法，轻轻摇头道：“是你自己的梦。我很早就醒了，只不过看你好像不太舍得醒过来的样子，所以才没去喊你起床。”
“那检查呢？不用做了吗？”叶歌有些奇怪地问道。
“填个档案而已，不用那么麻烦。我看一眼就能知道结果了。不过你出去之后可别告诉别人，到时候柳依依问起来，你就说我还拜托你做了别的实验。”苏盼秋摆了摆手，“实验的内容和结果都需要保密，这样就没问题了。”
“那我先回去了？”叶歌试探性地问道。不知道为什么，明明两人已经是在一张床上睡过的关系了，可叶歌并未觉得彼此间的关系有改变多少。他依旧搞不懂眼前这个女孩在想些什么，甚至不清楚该和她说些什么。
反倒是她帮了自己一个大忙，要不是她执意将自己找来，恐怕自己现在还在原地打转吧。只不过他确实没想到，明明苏盼秋的美梦并不显得多么复杂，放到自己梦里的时候却完全变了个样。这样的话，是不是说自己用幸运的美梦做底，也会得到不一样的美梦呢？
“嗯。如果下次，我还想要睡个好觉的话，会再来拜托你的。”苏盼秋轻轻点头。
“还有下次啊。”叶歌挠了挠头，迟疑道：“不过，同样的美梦真的能做两次吗？”
“只要不是一模一样的就行了。更何况，梦的内容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。”苏盼秋相当平静地说道，“那就这么说定了，到时候我过去找你。至于报酬的话……”
“到时候再说吧。”叶歌朝苏盼秋挥了挥手，便转身朝电梯口那边走去。
“……”苏盼秋目送着叶歌离开，最后却什么也没说，只是默默地抿了一口咖啡。她理所当然能听到那个人的话，以及那句话所代表的含义。可那样的善意，确实是她从未遇到过的，就连怀疑的余地都没有。
明明别人都会对她避之不及，甚至连和她多聊几句话的欲望都没有。哪怕是柳依依，也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才会那样来靠近自己。可大多数时候，她从对方身上所感受到的也并非是善意，反倒是忌惮与迟疑。久而久之，她都习惯了别人这样对待自己了。
能够倾听到别人的心声，有时候也未必是一件好事。即便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感觉，那也足够可怕了。毕竟，没有人会喜欢和一个能读心的怪物做朋友，那和一丝不挂地站在对方面前没有任何区别，甚至比那还要可怕数百倍。
可不知道为什么，她从未在叶歌身上体会到那种阴暗的感觉，仿佛那个人从来都没有过类似的想法。甚至于，在刚才离开的时候，他的心里还对自己抱有些许不甚明显的好感，大抵是因为自己帮了他一个大忙。最后的那句话也并非是拒绝用的托辞，只是说不需要额外的报酬而已。
真是不可思议啊……
“如果你还是一件藏品该多好。”苏盼秋打开叶歌的档案，手指无意识地按在键盘上，最后却没有再去修改上面的内容。她并不愿意将那些主观上的内容写进去，不然这份档案估计还要再多五分之一的字数。
如果叶歌还在这里，多半会对此感到惊讶吧。因为这份档案实在是太过详细了，以至于有些内容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。只不过，这份档案并不是苏盼秋提交上去的那份公开档案，而是她特意为叶歌编写的秘密档案。甚至，随着她对叶歌的了解进一步增加，这份档案还会继续完善下去。
叮叮叮……
还没等苏盼秋回过神，摆在桌上的电话便突然响了起来。少女瞥了一眼，很快便把电话接起来，用不带感情的语气说道：“晚上好，老师。”
“叶歌已经回去了？”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老人的声音，只是听上去并不显得多么严肃，反倒带着些许和善的笑意。
“嗯。刚走。”苏盼秋心不在焉地翻着叶歌的档案。
“这样啊……看来你确实是很喜欢他啊。”老人有些感慨地说道。
“没有那种事。只是……”苏盼秋停下手。
“只是？”
“稍微有点不理解而已。”苏盼秋用鼠标划过叶歌的名字，手指在键盘上轻敲，用一个“X”代替了那个名字。
“不奇怪，毕竟你的能力也需要基于你的理解才能发挥作用。”老人并未感到意外，继续道：“我从苏部长那边听说了他的事情，他确实和普通的特异点有些不一样。”
“危险性极低。”苏盼秋接过话头，“我的判断是，哪怕不找人监视他，他也不可能会闹出什么乱子来。但与之相反的是，他身上拥有着最高级别的神秘性，就算比不上古神也相差不远了。”
老人微微沉默下来，好一会儿才问道：“你确定吗？”
“我必须全神贯注，才能听到他的声音。如果不是他并未对我抱有过强的戒心，我甚至不能看到他的真实。”苏盼秋轻声道，“所以，我不建议对他进行深入的研究。他的能力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。”
“这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了。”老人想了想，忽然问道：“你对他感兴趣吗？”
“明明您之前才特意找柳依依来阻止了我。”苏盼秋很是平淡地答道，让人完全猜不透她的想法。
“那也是为了你好。不过，我也确实没有立场去说这种话了。”老人轻叹道，“那就先这样吧。我会对他的档案进行分级，这种等级的神秘度确实不能交给那些B级的研究员去做。”
“如果你真的有那么担心的话，可以将他的项目划给我。我会对他负责的。”苏盼秋眼睛微微亮起，语气却没有丝毫变化。
“可你刚刚……”老人迟疑道。
“难道，还有人比我更适合么？”苏盼秋反问道。
“那倒是。”老人苦笑道，“好吧，我帮你摆平其他人，下周你应该就能拿到他的全部资料了。不过，监护人的身份我就没办法了，你自己想想办法吧。”
“不用。”苏盼秋轻轻摇头，“那样，他会很难办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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